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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一笺秋意为谁浓  

作者 方华敏  朗读 泓垚

枝江，一座秀逸精美的小城。

我独自行走静谧的马店路，两旁梧桐叶随风清扬，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，然后悄然落下，形成一片零散锦绣。秋日的天空，云霞已被涴净，澄碧如水。她的明达让我想起滨江江岸线的蜿蜒有致；想起神话传说中的五柳树。这一动一静的两座公园，相得益彰，给人以相生相成的美感。它蕴含文化元素，散落无数灵根。同时也理性忖量，从哲学的层面将长江江面颤抖的水纹和城中湖泊的高光圆融，深情表达一方特色，一幕精彩。

走进五柳公园，桂树花蕊簌簌而落，满目皆是。湖面秋水秋蝉，隐现深广宁和的写意。被誉为“锁洲桩”的柳树，已淡然神的魔力，散发仙女秀逸的气质。长长的枝条垂于水边，一波波荡来，惆怅而不伤，独舞一段自恋的薄愁。石桥弯弯的曲线，入画就有浓浓的诗意。回廊、亭阁的朱红，滤去了虚光，沉实稳重，像古画上的朱砂印，默默窥视游子的隐秘的热情，错杂的心绪，还有今昔聚散的不舍离情。这里寂静又肃然，如《诗经》里的回身转侧，悄然播下黯暗的种子。

我从后山走向西门，新建的广场新颖时尚，游人如织。曾经宁静的街道，古旧的中式小门房，熟悉的石板路，已从小城的版图上消失。那些城市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、无不滋养一方文化的窄巷邻里，都在时光里悄然隐退。一代代绵延的历史，只留下值得捕捉和记忆的永恒。今日到此，我只想扮着昔日的邻家小妹，轻问广场边的那棵熟悉的桂树，你还记得“驿路梅花”吗？我只想听它娓娓诉说花的粉，花的静，花开飘落纷纷如雨下的深情......

风过堤岸。我紧了风衣，向滨江公园而去。江堤新启用的网格护栏，把我的视线与江水隔开。宽阔的沿江大道，已无法细致地勾勒我与它的关联，更无法寻觅曾在蜿蜒江滩奔跑的足迹。浩浩水波推动逐排浪花，闪烁的标塔，来往的船只，让我觉得它们前行的沉重。对岸的长堤被时间抚拂的洁净而圣清。我静坐江边廊檐下，沐浴阳光下的那尊飞鸽造型雕塑，蹁跹中的孤洁肃昂，让我有了仰视的高度。长方形的顶楼镶嵌的多扇彩窗，与滔滔长江相映生辉，如斑斓的束束流波，从天而下，以矗立枝江人文精神之上的气象，把我带入另一个风日之下。她美好的寓意被我誉为城标而摄入镜头。回望镜头里的故乡，我看到一座有着秀丽江水又具有现代创新的小城之美。此时，滨江广场传来悠扬的琴声，一位舞者旋转的身影，点燃这个深秋的热烈。她张开手臂，自由滑翔，精致绽放，陶醉依然。当曲子以不可思议的高音，带我奔向灵性最高处，并在享受那种极高之后的戛然而止，然后的寂静，留给我更多的是震撼！

太阳斜过小小码头，江面闪动着柔和的光。趸船温润沉稳，已无漂泊的踪影。我俯下身掬一捧江水，回退的浪在指缝间缠绕。小心地尝试，淡淡的甜留在舌根，全然没有年少时的清丽。沿着熟悉的湿地向前，江边开发，高楼渐起。堤下已不见绿的棉苗粉的花。江水丰沛，延展了两边的深度和广度，层层递进也有了小城的不同凡响。时日变迁，带走的不仅是棉苗花时的粉艳，吐絮时的雪白，还有棉花香里说丰年的怀想，以及覆盖我年少茂密的翠绿。

深秋落日红，游子何须念行中。望着天际线道道神秘的金紫，惊讶清秋时节的绝妙。沿江路上的柚子树清欢又热烈，绿叶间处处如孩童的眸子闪动。此时的我，俨然成了《千江有水千江月》里的贞观，流连棵棵柚子树下，痴迷地悉数一个个炫耀的果子，只求心意上的贴近再贴近......

离开枝江那天，我来到临江小院酒馆，点了拿手菜：土鸡，河虾。故乡水质好，杂粮多，喂养的土鸡香嫩柔韧，河虾更是色香味美。故乡烹调土鸡花样多：凉拌、干烧、火锅、腊子等，各有风味。尤其是一把青蒜末撒在热腾腾地炖鸡汤锅里，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。然而乡愁引起的原始性饥渴，却永远也填不饱啊。

候送我的“丰田”启动，刚刚抬头还见的太阳，不觉间隐进云层里，雨珠细密地滴落车窗，如悄然流淌的眼泪......

列车驶出枝江地界，心情变得沉重。来时的热忱和离去的不舍必有同样的失落。我独自感受这淡淡的薄凉，久久回不过神来。我闭上眼睛，沉得满厢尽绿，随之悄然如梦------梦里不知身是客，一晌贪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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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
方华敏

作者简介：方华敏，籍贯：湖北枝江。1976年应征入伍，现居南京，喜爱文学。希望在行走中亲近故乡和自然，寻找文学的意义。著有散文集《年年此时》。

朗读者

泓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