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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 天 的 火 塘
王雪梅
在这个寒风凛冽时节,最常思念的就是老家冬天的火塘。
童年,山乡冬寒尤甚,衣单体薄,但不惧严寒,总在家外游荡,一伙人聚在村道小路上雪战不已,直打得人仰马翻,把几只深藏在草窠里的小兽惊得四下乱窜。脸通红,手发热,衣服浸透了,人散了,才觉得身上奇寒,第一个去处便是就近人家的火塘。站在火塘边,烤干了衣衫才敢回自家去,要知道那样的冬天因为玩雪挨上一顿打的可不在少数。
山镇里的火塘,两尺见方,多布于厨房与灶台相连的地方,也有不少设在客堂旁边的厢房里,封闭、背风,光线也因之黝暗。但暖和,就连椅子把儿靠着的木板壁,也都带着微温。不用细数火塘的年代,光看火塘边被烟熏火燎起了厚厚一层壳的墙壁,就能知晓它的年岁,烟火在熏得油亮的房间里跳动着火苗,烟气在盘旋上升的火焰里慢慢消散,火塘是个储存温暖的地方,小于三尺,暖过一丈。
每年深秋,人们就在准备过冬的木柴,我的爷爷常常会扛着斧头和锄头,背着木架子去老屋的后山砍柴挖树根蔸,我就会背着我的小背篓跟在他的身后。深秋的暖阳照在林间,比早晚的温度要高上许多,加之砍柴是个力气活,爷爷就总会到达山顶后脱去外套,打着单衣,伴随着一阵阵斧头落下的声音,树“咯吱”一声倒下,他再忙着去枝整理成捆,根蔸、粗枝主干则任其躺落期间,待晒干去掉些水分后背回家。而我,总会被爷爷赶得离远远的,怕落下的树枝打到了,但是会在他的视线之内,去捡拾那些落在林间的枯枝。
我很喜欢这份简单又有乐趣的差事,穿行在林间,还可以摘野花、捡松果、拾枫叶......不一会就能将自己的小背篓装满。然后找上个平地,靠在背篓上,嘴里叼着茅草枝儿,晒着太阳,看着对面山上马路上匆匆而过的汽车。暖暖的阳光总会照得人睁不开眼睛,耳边听着爷爷有节奏的砍柴声,一不小心就睡着了。等到奶奶喊回家吃饭,爷爷才过来叫醒我,醒了总要想上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哪儿。然后背上柴火,我前他后,回家去。
冬天来了,火塘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,每一个烟熏火燎的火塘其实都是这一家的“政治、文化”中心。吃饭时,大家围火塘而坐,顺带着说自己听到的各种逸闻趣事;有邻居来串门常常坐在火塘边一聊就是两三个钟头。聊天聊得口干舌燥,就用三脚架上烧开的白开水来解渴;有时,燃烧着的树根会“噼啪”地炸火花,怕火花把衣裳烧穿洞,女孩子惊呼躲闪着让开;若要是遇上善谈的老人过来,听他们讲稀奇古怪的事,那时的火塘,便被神奇的氛围笼罩着,仿佛那悠悠晃动的火苗,会腾升起婀娜的仙子。
冬天的火塘旁边,一准还有零碎的食物。或板栗,或柿饼,都烤得温热;最不济,也会有烤熟的红苕、洋芋、或者老玉米棒子。对于那年月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,这些东西不亚于山珍海味。窗外飘着雪,一家人围在一起,火塘里氤氲着板栗、洋芋的香气,那是最难忘的冬天。
进了腊月,火塘的任务又增加了一项,那就是熏腊肉。母亲一年到头养一头猪,宴请亲朋好友吃完一餐,剩下的就变成了火塘上挂着的那一串串腊肉。寒冬,草木秋死,松柏独存,用柏树来熏制香肠腊肉,柏树独特的松香味融入到肉香中,在一日日的烟熏中,腊肉黑红的脸膛油光满面,从而形成香肠腊肉独特的风味。腊月的那种烟熏味儿,是土家人挥之不去的味道,也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浓烈。
如今,山镇上的火塘渐渐消失,各家各户的新居已没有了火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铸铁的炉子。曾经火塘边那样的生活、那样的趣味,都已成了记忆中的往事。
老家冬天的火塘,伴随着我的成长,即使日子再久远,总会有许多温馨的片段从记忆的火塘里飘出来,定格在我的脑海里。长大后,才知道老家火塘那红红的火光一直温暖在我的生命里!
作者简介
王雪梅,长阳人,宜昌市作家协会会员,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,关庙山文学社社员。在《中华诗词》《中国文化传媒网》《当代老年》《三峡秋韵》《三峡日报》《三峡晚报》《宜昌作家网》等省、市刊物发表散文、诗词多篇。
朗读者 泓垚